清末民初西门外之东流水

上世纪30年代初东流水铜元局后街21号刘家花园

　　东流水古称船巷,顾名思义,彼时街巷之间可通舟楫,颇有江南水乡的味道。后来称为东流水,乃因此地名泉荟萃,夏日群泉竞发,东流护城河而得名。

　　林圃莲塘、溪流如织的东流水,一向为济南园林之胜地。昔之私家名园,有贤清园、朗园、徐园、张家园等。俗话说,有水就有财,泉源即财源。西门外水源富集的东流水一带,遂成为济南府民族工商业崛起的发祥地。

　　老济南西门外有处极富动感与诗意的地名——东流水。

　　东流水古称船巷,顾名思义,彼时街巷之间可通舟楫,颇有江南水乡的味道。后来称为东流水,乃因此地名泉荟萃,夏日群泉竞发,东流护城河而得名。

　　林圃莲塘、溪流如织的东流水,一向为济南园林之胜地。昔之私家名园,有贤清园、朗园、徐园、张家园等。当年徐园门口镌刻了一副楹联,曾被世人传颂一时,其曰:“水向东流,城北徐公今吏隐;迎门西爽,济南名士半湖居。”

　　此联出自徐园主人徐世光本人之手笔。徐世光就是徐世昌的胞弟。当年兄弟两人同时中举,胞弟名次在前,后来胞兄进士及第,官至前清翰林,袁世凯天津小站练兵,徐翰林为其营务处总管。徐世光中举后却屡试不第就此止步,只好掏银子捐了个府事同知(副职),因与袁世凯的亲密关系,被袁氏奏请补实缺为青州知府后又调任济南知府。“今吏隐”是说才高而官小,但时运不济,只得隐于下位。徐氏这副对联孤芳自赏自唱自叹,显然有些壮志未酬的牢骚,不过我们却可凭此想见早年东流水一带景象。

　　袁世凯升任直隶总督,周馥接任山东巡抚。账房先生出身的周馥在距徐园不远处设立铜元局铸造铜元,东流水开清末币制改革之先河。翌年周馥又与袁世凯联名奏请济南自主开埠。开埠之后官僚们纷纷下海经商(时称职商),民间草根精英也趁势而起,官民同张民族工业大旗。俗话说,有水就有财,泉源即财源。西门外水源富集的东流水一带,遂成为济南府民族工商业崛起的发祥地。

　　济南最早兴办的一些机器工厂与手工作坊,如宏济堂阿胶厂、丰年面粉厂、泺源造纸厂、双合成染布厂、泰祥顺染坊、益丰泰织布厂以及济南电灯公司等莫不兴业于此。是故清末民初以来,无论富商大贾还是达官贵人,便都瞅上了这块风水宝地,纷纷在此选址造宅,修建宅园府邸。老济南人称之为“某家花园”。如今尚知其名者,有孟家花园、夏家花园、何家花园、刘家花园等。其中当以孟家花园为最早。

　　约在清咸丰年间,孟氏容恕堂在南关后营坊建造了花园式豪宅半弓园,孟氏矜恕堂则在西门外东流水修建了花园式府邸质园。当年两座孟家花园院内都广植花木,后花园内群芳争艳。当时容恕堂在城顶筐市街开设有瑞和祥绸布庄,矜恕堂则在院西大街开设有瑞蚨祥绸缎庄。为配套成龙,民初矜恕堂在东流水质园内开设了一家手工染坊名“瑞蚨祥鸿记染坊”。而容恕堂则早在清末就于后营坊半弓园内开设了一家木机织带厂名“瑞和祥致记织带厂”。由此可见当年两座孟家花园面积之大。

　　夏家花园为夏溥斋府邸渠园。何家花园为何宗莲府邸颐园。何宗莲为袁世凯小站练兵时的管带,北洋时曾任察哈尔省督军。袁世凯任山东巡抚时,登州镇总兵为左宗棠旧部夏辛酉。夏溥斋为夏辛酉之长子,辛亥革命时被公举为山东省各界反清造反联合会会长,民初任岱北道观察使。1925年秋张宗昌被孙传芳打败,当时豫军李纪才先头部队已攻到济南近郊八里洼。老张狗急跳墙要放火烧了济南府,而后溜之大吉。夏溥斋闻讯后携耆老何宗莲同往督署衙门冒险进谏规劝。但张督办一脸凶横之状不可理喻。后请来历山顶街的“崔半仙”算了一卦才稍安心。不久局势转危为安,老张终于没有放火。而夏溥斋则以通敌罪名被下了通缉令。夏提前得到消息,携全家老小连夜逃往青岛而后又东渡日本。东流水渠园及家产遂被张宗昌全部查抄没收。

　　刘家花园即为济南电灯公司创始人刘福航所建府邸。刘家花园时为铜元局后街21号,是东流水几处富贵花园中如今唯一仍能看到旧影的一家(大图)。此为院主人大宴宾客后与所请戏班子在自家花园内的合影。图中左侧前排第四人穿灰色长袍者为刘福航之子刘筱航,右起第六人穿白色旗袍者为戏班班主京剧“四大坤旦”之首的雪艳琴。据后人刘航荪先生讲,当年刘家花园占地七十余亩,院内湖塘山石、亭台屋舍、流林花圃,无所不备。进临街大门后,宅前为一方形大湖塘, 夏日荷花盛开,内宅位于荷塘北岸,东西两溜花砖围墙,分为主仆两个跨院,主人一家住东院,内有前后两座花园,此图为主家东院的前花园。刘家三代一脉单传。俗话说富不过三代。解放之初,刘家花园早已卖给他人,刘航荪母子已是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了。

　　天下无水不东流。《三国演义》卷首西江月词开篇即云:“长江滚滚东逝水,浪花淘尽英雄。”东流水地名诗意盎然,但也凄美得令人不无伤心。